迫于江涵的暴力手段,第二天村民们就搬的干干净净。又过了小半个月,裴行海那边也准备好了。
这半个月,江涵一行人明显能感觉到温度有所升高,也能感觉到被他们迁移的村民日益激烈的反抗。
村民们早早被强制搬到他们准备的大棚里,离了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家。他们日日等着那些官爷口中的洪水,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大晴天。
“那群人恐怕就是想那我们赶出去好占了咱们的地!”
“对!朝廷不允许他们开发私田,他们就打我们的主意!他们就是想霸占我们的田!”
“呸!早听说现在的雁归侯世子荒唐,现在看来是真的!咱们战神的传说怕就要断在他这了!”
“这种烂人怎么还能当世子爷,都没人治他真是天理不容!”
“哼,我们凌乾怕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在说,渐渐的说的人越来越多,骂声也越来越多,波及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广。
他们这些人本就处在几个县的交界地带,靠着山,就是一个四不管的地方,平日里那些个官老爷都不会管到他们这,是以他们对朝廷都缺少一份敬畏。
他们从官兵骂到王侯,最后竟要上升到国家!
守在附近的士兵们听到这些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些人议论世子就罢了,但他们居然还妄议国事!那可就犯了那杀头大罪!
他们忙拔刀威吓一番,效果甚微。
事情很快传到了江涵耳中,到底还是个少年,心智尚不成熟,虽然不是很在意名声,但听到那些无知的发言还是难免骂村民们愚蠢。
“再烦就随他们滚回来,他们自己找死就让他们去死!”
“……”
县衙里正在议事的一行人都沉默了,未发生的灾难自然是不要发生的好,可是面对那些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无理取闹的家伙,他们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有这场灾难。
如果来一场洪水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的愚昧……
去他妈的!他们在想什么!
他又在想什么!
他刚刚竟然想不如让那些人死了算了,既然那些家伙一个个都那么有理有据自以为是,那就随便他们呗!到时候洪水来了他们自己蠢送了命怪谁!活该!
情绪越来越极端,隐隐有些失控。江涵知道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多日的压力,众人的怀疑,百姓的误会,他之前纵然不在意,到底还是没有经过大风大浪,到底沉不住气,时至今日被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气的都上火了,嘴上都长了几个泡。
他忽然站起来踹了下凳子,负手大步走出衙门,语气极冲,道:“就让他们闹,如果有人出来了那就打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士兵继续守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村民。江涵看裴行海那边的工程也完成了,就带着人到那地方看看。
许是风云终要变,今儿一早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就很沉,空气也很是沉闷。
裴行海走在前面给他们介绍抗洪工程,他介绍的很详细,语气略有些急促,声音则因为平时督工喊的用嗓过度显得很是嘶哑,是以难以盖住远处传来的吵闹声。
那吵闹声虽远,但因为人数过多,合起来的声音即使隔了很远也能听出来很吵很乱。
他们本来把那些村名安置在县城里,但那些家伙实在闹得凶,白天闹晚上叫,扰的附近的居民天天到衙门投诉,他们无法,只能将那些人安排到人烟稀少的郊外,正好在他们动工地方的附近。
于是,那些人看到他们的身影又起哄了起来,叫嚷声如蚊蝇般令人烦躁生厌。
江涵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是憋不住的一拳砸在了路边的树上。
“淦!”他泄愤似的骂了句。
“轰隆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远处的天际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众人齐齐看向天空,脸上很快被飞快落下斗大雨滴砸的生疼。
“下雨了!大家快回去!”有人在喊。
大家飞快撤离,远处的喧嚣也被雨打地面的声音覆盖。
这雨一下就是大半天,天色渐暗的时候,雨势仍未减小,不仅雨势丝毫未减,外面甚至还刮起了风。
“这风可真邪气,早不刮晚不刮,非得这个天气刮。”
“照你这么说,这雨也是早不下晚不下,非得赶这个时候下咯。”
“……”
几个随行官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江涵和裴行海就站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们看不到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们也不能开窗户。一旦开了窗户,那风就会裹挟着雨水呼啦甩他们一脸。
“要来了。”江涵说。
裴行海眼神莫名的看向江涵,他刚想问什么要来了,头皮突然一麻,脱口而出:“发大水了!”
他这一嗓子叫的声音不小,整个议事厅瞬间安静,众人纷纷看向他们这。
裴行海一张老脸臊的通红,又心焦的看向被挡住的外界。
“这,这怎么办?”
“怕什么,人都看的好好的,你那边的沟不也挖好了。”
“只是看这雨势,恐怕还要下许久,卑职那几条沟,怕撑不了多久啊……”
他只带人绕着山腰弯弯曲曲挖了沟通到山脚以便引水避开那的房屋,如果沟不管用了就只能靠出山口那修的大坝了。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响,外头的噼里啪啦声仍然剧烈。江涵视线落在窗户纸上,脑子里响起那天国师说过的话。
“国之根本,莫过民之一字,世子现在许还不以为意,在面对部分民众的愚昧时甚至会心生厌弃,但当您真正处在那个情境下,以您的秉性,自然就了解我的意思了。”
“了解个屁,说话藏头遮尾的,生怕我知道什么意思。”他小声骂。
……
一夜无眠,雨也和他们一起失眠。
第二天雨势稍微弱了一点,但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是能感觉到钝痛。
隽秀的油纸伞挡不住这野蛮的暴雨,他们便穿着蓑衣斗笠冒着风雨前去查看受灾情况。
山下的房屋果然被尽数冲毁,不断扩大的河道里流过房屋的残骸,断枝残垣也混杂其中。
好在人都被安置在安全地带,没被冲走。
他们正这么想着,哪知下一刻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宝蛋!我的儿!快来人救救宝蛋!”
不远处有女人在叫,凄厉的喊声在雨里显得那么焦急又无力。
不只是女人声,还有小孩更加凄厉的哭喊被淹没在水里。
“娘——娘——”
江涵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小孩被冲到他们面前的河里,很快又被冲走。
“宝蛋儿!”孩子娘在叫。
“怎么回事!不是都搬出去了吗!”
“草!”
江涵低骂一声,把外衣扯下来甩开,几个跃步就飞升跳到了水里去捞那个小孩。
“世子!”
“你们别下来!”
开春不久,天气乍暖还寒,这小孩穿的实在厚实,泡了水就和一头猪一样重。
虽然他没抱过猪,但这并不影响他吐嘈这家伙的重量。
小孩在水里扑腾,江涵抓着他想向岸边游去,无奈水流大且急,这孩子还老抽到他。
在小孩的手再一次甩到江涵鼻子上时,江涵终于一记手刃劈晕了这个麻烦的小子。
“世子!快抓住棍子!”裴行海不知从哪找到一根长棍子递过来喊。
江涵想拉住棍子,但他扯着小孩,水又冲得急,好几次都碰到棍尖了还被水冲走了。
冲毁的房屋散开的碎片被激流裹挟着从他们身边划过,江涵险险避过几个冲下来的柱子,下一刻又被几个大树杈子刮了。
泥水灌进耳鼻,视线也被模糊,他况且都这样了,更别提那个小家伙。
一大一小被洪水冲着飘荡,周围的嘈杂似乎正在远去,那群人已经追不上了。
江涵觉得浑身灌了铅,他竭力把小孩举起来,至少让那家伙的头离开水面,飘着飘着,他感觉谁喊了他一声,随后福至心灵般松了手,那小孩瞬间就被另一双收接走了。
秋影踩着岸边的树杈捞了小孩,视线还死死落在那个逐渐飘开的身影上。
没有小孩的负担,他自己要脱险就不困难了。
果然,没过多久江涵就自挣出了水面抓住了岸边的歪脖子树一个使力就把自己挂在了上面。
“世子——”
“世子爷——”
“宝蛋儿——我的儿啊——”
呼喊声由远及近,秋影拍拍小孩,又在他身上的几个穴道敲了一下,将他呛到的水都逼了出来。确认小孩只是被拍晕,耳朵鼻子里也没什么被堵住的情况,就把小孩放到了地上。
她起步跑到了江涵挂着的那棵歪脖树旁边,静静的看着那人挂在上面。
“还能下来吗?”她开口。
江涵吊着缓了会儿,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她,眼前的身影似乎和多年前那个小女孩重合在一起了。
他“嗤”的笑出了声,马上又因为岔气干咳了起来,只那笑意未曾消去分毫。
好像还是那个讨厌的小尾巴,他永远的影子。
“下不来了,你背我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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